即使咬住了双唇也无法抑制住心底满眼的战栗,夏卿漓用纯白的布帛包裹住那一团还未成形的小生命。
泪水径自砸在苍白冰凉的指尖,师兄他究竟经历过什么,是谁将他逼入绝境。
为花离愁压好了被角,夏卿漓直起身来,“许澈,拿着这个房子到药店抓些药来。”夏卿漓怀抱着那小小的生命,径自走出门去。
许澈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起,低叹了一声拿过药方。
夏卿漓穿过枯荷满塘的后院,因身子沉重的缘由走的极慢,终于走到一棵梨树下。饱满的梨子坠压在枝头,淡淡的甜香散在空气里。
手指与沙砾厮磨出鲜血,小心翼翼的将那小小的生命掩埋。手掌不由轻抚上高高隆起的腹部,“孩子,爹爹很怕,幸好你还在。”
借由树干的支撑直起身来,夏卿漓靠在树身上紧紧的阖了双眸。这四个月来他与许澈隐藏在洛国与宁国交界的小镇,那日他与许澈离开后宁国沿途的关卡戒严,费尽心思躲到这里却听闻溟夜也到了这里。夏卿漓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走漏了行踪,他与许澈只好暂时按捺不动。此时景南轩传信来说父王身染疾症,宁国现在时局不稳,好在夏郁浙回了帝都,林相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淳于少然仍扣押在宁国,洛国亦不敢轻举妄动。夏卿漓明白如果溟夜想把淳于少然救出来不是没有办法,但为何一直按兵不动却是令他疑惑。
景国最近亦不太平,当今的皇帝林宴体弱多病,怕是要变天了。
花离愁此时出现在宁国,莫非是师父师爹出事了?
想起林涧寒那日带走师兄的情形,莫非……
徒然的睁开双眸,夏卿漓回首凝视那座小小的坟茔,宝宝,你好好地睡罢。
料定那些人还会回来,夏卿漓与许澈带上昏迷无觉的花离愁重又找寻一处僻静之所。已是两日,花离愁仍未清醒,夏卿漓小心的将调养身子的药细细的喂他喝下。
挪动两条浮肿的双腿,却失了当初羞恼的心情。忆及往日,缈若晨雾,恍惚如昨。
所有的羞耻怨怒在看着失掉孩子的花离愁时化成粉末,此刻留下的竟是暖的要溢出唇角的清甜。
温柔而心酸。只因他不在。
并非未曾设想过将来,只是毫无把握的未知让他失了信心,他承认自己在逃避。借由这躲躲藏藏的岁月掩饰忧惶,寻求短暂的安心。
害怕黑夜的临至,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溟夜,一个人缩在床上痴痴凝看窗外细碎的星光。夜很凉,心很冷。
想起溟夜微凉而清淡的味道,宽厚温暖的怀抱,冷峻的容颜在看向自己的那刻勾勒出难言的温柔。想起溟夜纤长的手指掠过皮肤的温度,手掌覆上他微隆的小腹,小心翼翼的模样。
此时溟夜又待如何,明明想要靠近却又执拗的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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