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时候总爱跟在我身后跑,我听到咚的一声,就知道是摔着了,我会说,怎么连路也不会走?”沈却回忆,看不见,亦能感觉到他的委屈难过,只是从不曾回头,“两三岁的孩子,他倒不会哭,很快就
会自己爬起来,泡泡要是摔了,就有本事哭到我心软抱她为止。”
“没有心软,却是一样心疼的。”不是不爱,只是爱的太深,矛盾愧疚中,爱到无措。“爸,沈炵他没有生你的气。”
“娉儿,如果有一天他再摔倒,扶他起来,陪着他吧。”
似是痛的厉害,沈却皱眉停顿了良久,夜深风冷之际,龚娉亦能看见冷汗不断顺着他的额角滑落,龚娉侧头回避,只觉风顿时迷了眼,满目涩意,惹得鼻尖泛酸。
“小缘总以为,我是因为自己童年的经历所以才对沈炵这般疏离,我只是……害怕。”沈却斟酌着,终究化为一丝苦笑,无奈却是牵念,“他确实很像我,所以我知道,一旦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无法解脱的执着怕是只会化为偏激,自以为是地想着,我这样……是为他好。”
龚娉低头,不知如何回应,她似乎总有意无意的逃避同沈却接触,她会感到害怕,听着他说话,仿佛是被海草缠绕住脖子,要被拖入深渊般,有一种冰凉的疼痛和不可预知的恐慌。
抬眼,却见程缘不知何时已披衣站在一旁,淡紫色的披肩被风吹起,她的身影没入夜色中隐约透着丝丝单薄,她却能坚定地站在那里,守着一个人,看着他痛,替他痛着,落泪无声。
龚娉看着程缘扶沈却回房,执子之手,相携相伴,可是圆满?可为何望着他们的背影,她内心翻腾着的冰冷未消,依旧尖锐锋利如冰刺。这要有多爱,这样爱着,又该有多痛?
回到房间,沈炵还是以原来的姿势蜷在被子里,掀开被角在他身边躺下,一身的冰冷才觉得消了些,忍不住更贴近,小心挪着身子却还是扰了某人的好梦。
沈炵潜意识地抬手拥住身边的人,并未转醒,直到被冷意充斥,才清醒过来,睁开眼就见龚娉埋头直往自己怀里钻,双手紧紧箍住了自己的腰,难得见她撒娇的模样,不免失笑,“怎么了,睡不着?”
“有点冷。”耳朵就紧贴在他的胸口上,龚娉能够听到在他说话时,胸腔因震动而产生的嗡嗡回声,曾经这个人也被她列入不可招惹之列,如今却觉得安心妥帖,犹如儿时,父母相伴,“沈炵,你会陪着我的,是不是?”
他给了她一个家,让她又起了贪念去奢求圆满,明明刚才沈却说的是让她扶持陪伴沈炵,此刻她却只想由着自己任性。
“傻丫头。”沈炵用力拥紧了怀里的人,努力控制着呼吸频率,这么多年,想听的话,无非是这样一句。不是“哥,你一定要照顾好爸呀。”亦或是“灯灯,妈没有难过。”又或
者“沈炵,不要让你母亲她们担心。”
终于有个人,是接受,而不是将他的关心托付给旁人,可以……全然想着他。
龚娉觉出他一丝反常,慌张抬头,果然见他紧皱着眉,亦不自觉跟着皱起眉头,“不舒服了?”
“可能是对你的突然肉麻有点适应不良?”沈炵握住她在自己腹间胡乱摸索的手,低声安慰“哪里会动不动就不舒服?”
“前两天也不知道是谁,一回来就窝在沙发里像只灰白的土豆。”她不想看他那样,她不知道牺牲的程度该是多少,严柔那样?程缘那样?那样,要有多爱?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到?“沉默是件很可怕的事,挖空心思,看到的怕不是悔,就是恨。沈炵,别让我一层层地剥土豆皮,我没有勇气,也没有那个毅力。”
“那不削土豆你准备做什么?”沈炵感受着她的体温逐渐回暖,本想问她刚才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却终究是沉默,一个人的沉重摊成两份,就会变轻吗?还是顺势蔓延,化为沉痛?他会陪着她,只想逗她开心,不想看她难过。
“试试别的。”龚娉仰头,吻住他的唇,这一刻,眼里只望着一个人,心中亦无旁人。
她总想着,那要有多爱?
那就尝试着接受承认,去看看自己是否还会爱人,又究竟能爱到怎样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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