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么怕失去。
他从来只会用一种忐忑不安的心境来守着最重要的人,担心着,恐惧着,想着要尽全力,要不后悔……到头来,却只是一团糟。
龚娉替他擦了身,又换了宽松干爽的睡衣,才卷起他的衣袖慢慢用酒精擦拭散热,偶尔抬头看他一眼,问着,“是这样吗?”看他不出声,皱眉继续手里的动作,直到额上起了层薄汗,发丝沾着汗水在额前拢成一簇,轱辘成一个小卷儿,透出几分可爱来。龚娉在沈炵的四肢更替擦拭着,又探手试了试他的体温,神色透出几分懊恼来,沈炵以为她会埋怨,却听她嘀咕了句,“没用呢……我这么没用,你究竟看上我什么?”
这是他记忆里的那个姑娘,再次相遇,她已不是束着马尾没心没肺的模样,她有一个令她伤心落泪的人,披上婚纱向他走来时端庄娴静得让人心疼……看着此时龚娉垂眸间那一点温柔光晕竟全是为他而起,他反倒怕了,怕那点星光闪烁,会再因为他而黯淡消逝,他不想,成为另一个让她伤心落泪的人。
“看着你,就像仰望没有屋顶遮盖的夜空,满目星光。”沈炵用指尖理了理那团微卷的额发,“不管夜多黑,都看得见光。”
“真是烧糊涂了。”龚娉笑着又瞪他,脸颊却泛了红,“你偶尔文艺起来还真是能肉麻到让人恶心的地步。”
沈炵看着她,终究只是笑,他不奢望她会记得,也许初遇时,她就不是他
的,所以他的回忆,从不是她的当初。
“某个医生啊,教育别人的时候头头是道,那个正气凛然啊。”龚娉叹气,靠趴在床边,探手覆上他顶按胃部的手,“我问他是不是会注意自己的健康状况,那个人大言不惭的点头说是。我看见他躲在墙角吞药片,他还镇定自若的编着恶俗的借口说是维生素。口袋里揣着自己的药片训人,还把责任全推给自己老爸,对了对了,还陪我去吃小龙虾,还替人挡酒逞英雄,哎,真是糗事一箩筐,说不尽道不完。”
龚娉摩挲着他的手背感叹,“那天把我从山上带回来后,你气得跟阎罗王似的,脸色煞白煞白的,那时胃很痛对不对?就那样还不忘记叫人接我走,你怎么这么笨?我想着,自己好得是豺狼那口的,再不济也要是只狐狸,沈炵啊,我怎么也想不到,你居然是只呆绵羊。”
“那天从山上真的有跳下去一个人。”沈炵微微侧身,胃里的刺痛又变得尖锐起来,他用力克制,努力笑着。
“什么?”龚娉惊讶。
“跳下去的是别人……别人的娉娉。”沈炵闭目喘息,咬牙压下喉间欲要泄露出的呻吟,凝神费力地看向龚娉,无耐视线模糊,“从此……我的娉儿……会很坚强……不会……。”
说话间,一股咸涩的血腥气又涌了上来,沈炵抿嘴消了音,多想告诉她,他不会再让她伤心。
“我很坚强,不会倒的,沈炵,你相信我好不好?”龚娉看着他强忍痛楚,嘴唇都被咬破了,一缕血丝顺着嘴角滑落,她伸手抹了抹,又取了干净的毛巾替他细细擦去,重复了一遍“你要相信我。”
沈炵只觉得脑海里的那片混沌越发浓重起来,心头一松,抑制不住一阵翻腾,呛咳间那点咸涩逆着食道自口腔溢了出来,渐就没了意识。
龚娉以为他泛着恶心想吐,本能地抬起手掌接着,只感到掌心一点温热,一大片血红倏地绽开,满手满目皆是。
她想出声喊人,声音却卡在了喉咙口,低哑凄凉,摸索到手机,手间血液滑腻,按着按键,手机便从手里滑落,闷沉一声落在地上,却瞬间点醒了她,她迅速推倒了床头柜上的台灯,白瓷落地,响声似能震碎人心。
那年父母离异,人走家散,她曾如此怕过。
那日白壁冷墙,阴阳相隔,她亦如此痛过。
她握住沈炵的手,感知不到他的温度,也觉不出自身的体温,瞬间得到的安宁却透着分决绝,使她定了心神,“你要相信我,过二不过三,我要是再放开……就是什么都放弃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有点拖沓,太过文艺,没有多少字,却是改了又改,但这就是我脑海里的场景,所以执意文艺了把
、可是也好
龚娉醒来时,眼前是一片白色,白得冷冽,稍动了下,只觉得腹间抽痛了一下,而后木木的坠痛,就听到了一阵短促的惊呼声,“好多血。”
刚才那场梦里,当真是有着漫天的血色与哀伤,如果那是场梦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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