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你不用操心,哥哥他会自己照料自己的。”天勤忙安慰娘说。
“不,我默神的不是那层意思,”娘对天勤说,“如今这世上,兵就是匪,匪就是兵。我是担心你哥穿黄皮学坏样……”
“娘,你放心,”天俭没等娘把话讲完,就说,“我不会做那些伤天害理的缺德事。”
“对!”天勤接过天俭的话茬来,对天俭道,“哥,身穿黄皮,肩扛铁筒,心里要有本帐!我们是受苦人,枪子不朝穷人身上打。这也是给你自己留条后路。”
“这些我心里都有数,在长沙就听人讲过,国民党是兔子尾巴长不了啦!”天俭说,“给国民党当兵,身在长沙心在家,为的是过抓壮丁这一关。”
火一直烧到大年初一日黎明前,公鸡叫起来了。天俭一惊,说:“我该走啦。”
“哎?”大家都一齐怔住。
“身穿黄皮不由己,”天俭从怀里摸出积攒的两块大洋交给娘,然后一下跪倒在娘跟前,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全家人含着泪水送天俭出门。天俭又说了些请娘多多保重的话,速速离去。他赶到青龙铺时,章仁凤早已等候他多时,两人一起朝长沙城赶去。
在路上,章仁凤边走边告诉天俭说:“天俭哥,我赶到家时,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王松林带着一帮子乡兵,围着我娘,坐在家里等我回家过年。我那六十岁娘,哭了一天一晚。白天,汤丙奎也来了,把我哥哥抓走,还关到了班房里。我昨晚上要是冒赶到家的话,只怕真把我哥送到前线去了。”
澄清且呈现出一点点淡蓝色的天空,穹顶似地笼罩着山乡大地,远处的山峰,近处的山峦和房屋,都浸沉在黎明的恬静和严寒中。就连那为数不多的星星,也被寒气冻僵得一动也不动,但仍然闪烁着亮点。”
第五十八章城楼下的呼救声(一)
农历的正月初七日,正是立春的日子。
嵩南乡的穷苦农民,冒见到立春的信息,见到的却是一个白雪皑皑的银色天地。从初三日晚上起,鹅毛雪整整下了三天,地上白了,树上白了,房顶上也白了。
先年抓壮丁,整整抓了一年。天勤家里已经折腾得揭不开锅了。从大年三十到正月初七日,已经冒见到一颗米,餐餐都是糠和南瓜过日子。也幸亏先年南瓜收了不少,要不的话,就只能吃糠糊糊了。
初七早晨一起床,娘对天勤说:“你跟我走,找汤丙奎去,要那三十二担优待谷去!”
汤九老倌把天勤娘崽让进门,道起新年的祝福来。天勤娘道:“这我可承担不起啦!从大年三十到今天,我一家人是冒见到一粒米,只好来找你崽汤保长,要我天俭出壮丁的优待谷。”
汤丙奎打了一个通宵麻将,天亮才上床睡觉。听说天勤娘崽到家要谷,懒洋洋地起床来,一脸的不高兴;嘴巴里咕咕咚咚,冒一句好话:“老规矩还在:大年三十吃团圆饭之后,到正月十五日元宵节之前,是不兴讨帐的!冒见过你们这样的人家,今日才初七,就上门来了……”
“汤保长,话可不能这样讲,”娘冒好气地打断汤丙奎的话,“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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