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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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淳中当下清了清喉咙,瞪了侄子一眼。蘸白没把叔叔的提醒搁在心上,嘴里仍然哼哼唧唧的不服气着。

        爷爷对孙子的强烈反抗熟视无睹,只是平静地对淳中说:“你这辈子一事无成,做过的唯一了不起的事,就是生了黎阑这样一个女儿,你知道吗?”

        提起黎阑,淳中一下红了眼眶,面对父亲的指责,他只能默认。

        就在刚刚,店家老板娘进门来打招呼,还笑着问怎么不见爷爷带孙女一起来,淳中这才想起这包厢曾经装载过他们一家人的喜乐欢欣,刚要自责,一杯酒推到了面前。

        父亲替儿子倒酒,大概生平也遇不上几回吧。任何言语都不能形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心疾首,淳中苦涩地闷头灌下那杯浊酒。

        这顿让人心情不好的酒饭之后,淳中与蘸白再也不提德珍的婚事,慧珠由此对老爷子更添了几分敬意,他老人家说一句话,顶过她编一百个故事。

        一想到德珍今后的命运掌握在她手里了,慧珠欣愉地露出一笑。

        野花总是知道蝴蝶的秘密(三)

        四月啊,潮湿的空气抓不进手心,葬礼的冰寒还悄悄渗透在四肢百骸里,来不及被外头的喧嚣吵闹驱退,每每午夜梦回,死亡的阴影仍追随着生者的脚步来到那酣美的床榻,静静临视。

        德珍醒来,忽然而至的孤独在胸口暴走。

        外头的天还是半黑的,拢着外套出门,脚下只有青涩的声响紧追不舍,看着远处烟青色的天,她没有什么快乐不快乐,心,异常平和。

        她梦见黎阑了。左耳里的那些呓语总叫她听不清楚,梦境消失前,她却清楚地听到黎阑笑着对她说:姐姐,我多想给你更多更多的爱,令你无坚不摧。

        她刚想回应,却突然的醒了,睁开眼,却只有一室的黑暗。

        巷子里的街灯散着老旧的光,似乎又坏掉了,她独自前行,漫无目的,这才知道了一个人走路是一件多么让人沮丧的事。

        一直走到花园里小学,她已经发了一身汗,学校的围墙矮矮的,透过栅栏可以看到操场,她站在墙外,看着那熟悉的建筑。

        紫薇花架边的秋千架上,似乎还残留着她们姐妹玩闹的身影,十多年过去,却是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地下的光景。她吸了吸鼻子,看着那沾着露水的秋千,眼眶酸酸的转了身,往来时的路走去。

        为了证明她真的已经放下了些什么,她答应了爷爷去赴小婶婶主持的饭局。

        慧珠虽未盛装,但也瞧得出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德珍刚收到了英国寄来的行李,因而也穿得颇为正式。二人抵达咖啡厅,为时尚早,过了十多分钟,对方才匆匆赶来。

        那是个长相温凉而英俊的年轻人,十分瞩目,谈吐亦得当,初见德珍,眼中显然有惊喜之色,但按捺地隐蔽,叫人不轻易察觉。慧珠知道德珍的身价,自然也不会随手拉拢年轻人来凑将敷衍,对面那年青人除去家世平庸之外,无论在任何方面都是拿得出手的,她为此而万分得意,仿佛已经预见了德珍身披嫁纱与这年青人走上红毯的画面。

        不过,虽然她极想私下打听德珍对这年青人的评价,但他二人今天才初见面,作为媒人,她也不好在此久留,因而手机适时得响了起来,她也适时地告辞,把未知的事留给了两个年轻人去经营。

        没了慧珠主持大局,德珍也未见怯场,那年轻人叫卢鸿鸣,是个长袖善舞的人,面相虽凉,嘴巴却不落人下风,口条十分周全紧密,叫人看不出任何破绽。

        他努力和她谈论英国,问及德比郡的赛马具体举行的日期,湖区的天气,莎翁的戏剧,披头士的音乐,带有憨豆的童年记忆,甚至连詹姆士邦的手表型号也谈及了。

        最后,德珍微笑着听他玩笑似的演绎他眼里的伦敦口音,她看他的眼神里有敬佩。

        他显然做足了功课,有备而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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