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夫妻卧室,仲王生走过来捏捏他的肩解除一日奔波的酸痛,谢仙气息薄弱,丝毫没有平日活泼,脸上写满沉重的心事。
她不知道儿子是用了怎样的法子得到黎阑的骨灰的,瞧德珍今日登门拜访的情形,德珍定然还不知个中情由,也就是说,她儿子在德珍那并未露出什么破绽。
她知道自己很卑鄙,她在卯卯的这桩“婚事”上,将封建社会无知女人的模样表现得十成十,就像中了邪一样,在这条利欲熏心的路上死不悔改。
可她没办法,她是一个母亲,她只是做了符合自己心意的事而已。
仲王生知道德珍与黎阑的关系后,诧异良久,但也罕见的没有对妻子发表意见。
“等做完‘同衿同穴”的仪式,我们干脆在海南住个一个月。”谢仙丧气的说道。
仲王生对于她的这个建议也没有持反对意见,他知道妻子十分中意德珍,但又十分害怕德珍知道她儿子用这样肮脏的手法取得她妹妹的骨灰行这荒唐可笑的婚事后彻底厌恶他们仲家所有人,智谋发挥殆尽,她只能选择躲避了。
德珍这边的状况却不容乐观,她不由分说收走了黎阑所有东西,站稳了自己立场,就算慧珠以小做大,她也不怕她兴风作浪。但事情恰恰与她想的相悖,爷爷不但没有站在她这边,甚至罕见地流露出责备的神情。
蘸白也是暗暗心焦,他就要回北京了,黎阑的骨灰按照爷爷的意思已经交了出去,接下来就要立个衣冠冢,德珍倒好,一声不吭收走了所有东西。他抬头看了看天,德珍这番周折,想必也是冥冥中自有注定吧。
此后两三天德珍的心情都十分低郁,期间应邀参加过一次画展,作品大多摆谱而无趣,回来的路上雨雾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她支着头靠在车窗上看窗外飞速略过的街景,待雨薇说够了,小心翼翼窥她一眼。
只那一眼,心瞬间变得像是泡软的茶叶沉淀在杯子底,滤去了一切浮躁,只剩茶酽酽的色泽和淡淡甘香。
雨薇对她一向不吝于赞美,她就是这样美,美到世界都看不透她。
“德珍,我算是你的朋友吧?”
德珍扭头,瞧了她一眼,不知她又要设什么陷阱,微微蹙眉。
雨薇笑得憨厚极了,“你那个男人真是不够聪明,按理说他私下里也得请我吃顿饭拜托我给他美言几句不是?”
“你想吃饭就直说。”德珍无情地揭穿她。
雨薇嘿嘿一笑,握着方向盘,“你请不算,要请也得他请,这是我们闺蜜圈的规矩。”
德珍无奈地笑笑,不搭理她。那男人忙得连她都没时间见,更何况是旁人。
车子停在一个路口,雨薇忽而身子钻到车后,从手袋里翻出名片夹,嘿嘿一声,拨通了上头的号码。德珍不以为意,但等她发现那张名片是仲寅帛的,已经晚了。
电话虽然响了很久,但最终还是被人接起了。德珍好笑又好气的上前夺她手中的手机,“你别闹了呀!”这可是大路口,万一一个过激踩到油门冲出去,指不定闹出什么样的事故来。
雨薇大概也没和女伴玩过这种游戏,正在兴头上呢,甚至吐出半根粉红舌头刺激德珍:“怎么,你不乐意和我死在一块啊?”她身手敏捷的贴在车门上,甚至将手机伸出车窗放在车顶,两人又笑又闹,最后德珍实在拿她没办法,瞪了她一眼,悻悻地坐会位置上。
雨薇笑哈哈的调整好变形的安全带,气喘吁吁地问那边:“仲寅帛,今晚有空不,你请我吃饭!”
笑容维持了两秒,她狐疑地看了眼屏幕,再接起时,眼角余光瞥了眼德珍,吞吞口水,说道:“这样啊,对不起,是我打错了。”
说着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德珍大概猜出她这毛糙性子又干出什么乌龙事件了,半是取笑地瞧着她,“都叫你别闹了,出洋相了吧。”
雨薇讪讪的抓抓头发,红灯已经转绿,后头的车将喇叭按得震天响,才踩了油门将车往前开。将德珍送回家,俩人在巷子口挥手道别,车子开出一阵,雨薇仍能从后视镜中看见那个朝她微笑挥手的女人,直到她的身影越来越小,雨薇才从座位底下捡起那张硬质名片,对了一遍屏幕上的数字,眸色瞬间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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