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海第一天晚上,尼可拉斯走进监禁塔西娅的船舱。塔西娅半靠在窄小的床上,看到他进来,她起身。她穿着被绑时穿的那件衣服,琥珀色的丝裙,点缀着黑色天鹅绒缎带。自从被他带离伦敦,她就一言不发,也不流泪。担心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噩梦般的过去再度让她心生寒栗。她沉默地看着尼可拉斯,留意他的举动。
他面无表情,只有嘴角挂着讽刺的微笑,“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会拿你怎么办吧,很快答案就揭晓了。”
他从容走到墙边的铜制箱子旁边。塔西娅紧张地后缩,背抵上船舱的墙。但她困惑地看到,他从箱子里拿出几件衣服。
他攥着衣服问她,“认得出这是什么吗?”
塔西娅摇摇头。他松开手指,把衣服撑起,她的喉咙抑住尖叫,紧盯着那件米哈伊死时穿的白色上衣,衣服是传统的俄式风格,衣领上有长长的金线装饰,袖口宽大,衣身上沾染着几点褐黑色的血点。。。是米哈伊的血。
“我一直保存着它,就是为了等今天,”尼可拉斯柔声说,“我要你明明白白告诉我,堂妹,我弟弟死的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最后说的话,他的表情。。。所有的一切。这是你欠我的。”
“我不记得了。”她断断续续说。
“那就好好看看这个,说不定你就会记起来了。”
“尼可拉斯,请你—”
“看着它。”
塔西娅看向沾血的衣物,她的胃开始扭结。她努力压抑恶心感,但衣服上干涸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我要吐了,”她无力地说,感觉口中充斥酸味,“把它拿开。。。”
“告诉我米沙的事。”他把衣服递得更近,整个遮住她的视线。她呻吟着,以手捂住口,开始干呕。他出乎意料地拿过个盆放到她床前,她开始激烈的呕吐,眼泪夺眶而出。她混乱地接过他递来的毛巾,擦拭干净脸。
她再度抬头,却恐惧地发现尼可拉斯已经穿上了那件血衣。米沙正是穿着这件衣服,刀子插进他的喉咙,眼里充满痛苦和惊恐,他踉跄地走过来,对她伸出手——
“不————”她恐惧地大叫,看着尼可拉斯慢慢逼近。噩梦降临现实—走开走开走开——她的叫声充斥整个房间,她的脑中充满亮光、爆炸、然后是仁慈的黑暗。回忆如潮水般涌来,“米沙,”她低泣着,缀入无边的黑暗,没有人声,没有光线,只有她的灵魂片片。
第九章
尼可拉斯坐在床边等塔西娅醒来。他已经拿走了那件血衣。虽然天气凉飕飕的,但他还是在出汗,也许是因为愤怒或是焦虑,黑衬衣湿湿地粘在身上。他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事实,她看来的确有什么苦衷。难道他是因兄弟的死而愤怒过头了?还是只是纯粹地想要个公正的判决?
塔西娅昏沉沉地醒来,她舔舔干裂的双唇,“我来告诉你那晚的事,”她沙哑着说,“每个细节。但我想先喝点水。”
尼可拉斯无言地递给她一杯水。他坐在床边,观察她的动作,看来她的确很渴。
塔西娅不知该从何说起,记忆猛然开闸,她感同身受。但令自己安慰的是,至少她最终知道了真相,并可以告诉他人。
“我不想和米沙订婚,”她说,“从人家告诉我的情况和我自己了解到的事来看,他是个奇怪的人,让人头痛,而且喜欢玩弄别人于股掌。我不恨他,我也不怕他。所有的人都赞成订婚,他们认定他会因此而有所改善。”她苦笑,“他们以为他会因为我而开始喜欢上女人,看来大家都自信过度了。真是肤浅和愚钝呀!虽然我那时什么也不懂,但我清楚地知道一个喜欢同性的男人是绝不会让我上他的床的。往好的说,我可以改善他的公众形象,听上去他至少是个已婚的成年人。往坏里说,我是他取乐的绊脚石,他可能会把我送给其他的男人,让我受到非人的折磨——”
“这些只是你的想法而已。”
“是的,”她轻声说,“你也一样。”尼可拉斯没有回答,她喝完水,继续说,“我觉得自己被套进陷阱了,妈妈坚持要举行婚礼。奇怪的是,我想来想去,觉得只有米沙才是唯一转变局面的人。我仔细考虑了好几天,终于决定背水一战,去和他谈谈,至少他有可能会听我讲完。我知道米沙有点孩子气—有时候他就像小男孩一样想得到他人的注意。我想有可能会说服他取消婚约,只要他的寥寥数语就可以轻松改变我的一生。。。于是那晚我就偷偷地一个人跑去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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