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生意做得划算,一束花,一套运动衣。”宁愿嘿嘿地笑。吴非白了他一眼。这大概就是媚眼如飞吧。宁愿也握住吴非的手,握住不够,握紧。
商场离餐厅不远,转个弯就是。两人在热哄哄的街道上手牵手。这可真有点像孩子们谈恋爱,但在路人略有些诧异的目光中,吴非把宁愿的手握得更紧了。身边走过对也手牵手,约十七八岁,正头碰头,喁喁私语的男女。宁愿与吴非相视一笑,两人都感觉回到了少年纯真时代。
商场大门边围有一大群人。一个尖锐的女声正在人群中呼天抢地,“天杀的强盗,这还让不让人活啊?”宁愿从小就不喜欢扎人堆,望了眼吴非。吴非没说什么,眼里分明甚是好奇。女人真是个好奇的动物,要知道好奇心可常会害死人不赔命。宁愿在心里叹口气,拉着吴非挤进人群。一个衣衫洗得发白,脸色黝黑的女人正一屁股坐在地上,“老天没眼,老天爷瞎眼。老天没眼,老天爷瞎眼……”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二个商场保安站在女人跟前,嘴里骂骂咧咧,“疯婆子,要嚎,上一边去,也得讲讲道理嘛,又不是我们抢掉你的钱,你拦住门,生意还要不要做?我可告诉你,这若是起诉到法院,你是要赔钱的。”
女人挪了下屁股,还想挪,身子却不听话,歪歪地瘫向一边。一个保安见女人这般不中用,皱眉,拽住女人胳膊,就往旁边拖,女人喉咙里发出嘎嘎的响声,人群发出嘘声,保安赶紧松开手。从围观人群的窃窃私语中,宁愿和吴非这才明白,女人刚被两个楞头青抢走了包。包里有几百元钱,是她给女儿看病的钱。人群议论纷纷。宁愿皱起眉头,这样的事太多了,多得已令人熟视老睹继而无动于衷。泪水是不可信的,听说不少人用这种方式行骗都在乡下盖起了小洋楼,何况不管眼前之事是真是假,女人尖锐的声音让他有着本能上的反感。宁愿拉了拉吴非的手,示意离开。女人的嗓子已经嘶哑,断断续续地哭,哭声像一些木屑子往下掉,也许灼热的阳光便是一把来回拉动的大锯吧。
宁愿看着吴非脖子后面冒出的汗滴,思忖着,他还是感到恍惚,心里不安得紧,好像某种不大妥当与他有直接关系的事情就要发生,可晴天白日下,又会发生什么呢?爸爸?爸爸的脸色不太好看,虽有笑容,却是阴的,奇怪,他什么时候戴起了墨镜?样子倒不像装酷,反而似在躲避什么。
一个满头大汗衣衫褴褛的男人忽不知从那冒出,气喘吁吁地挤入人堆,扯起女人,“死婆娘,嚎个屁,丢人现眼,走!〃那女人见着他,嘴唇就一个劲地抖,“追上了吗?钱拿回来了吗?”几根青筋在男人额头跳动,嘴角泛起一些白色泡沫,嘴里咔嚓一声,像咬断什么,呸一下,吐出口浓得发绿份量足够沉重的痰。人群往旁边闪,男人顿了下脚,恨恨说道,“追得上个屁!没钱就不要去看了。吃饭都没钱,还生什么鸟病,穷人家生得起病吗?死了也好,免得活受罪!”女人似要晕厥,转眼,哭声又大起来,这回在哭那个不在身边的女儿了。男人可能气晕了头,见女人犹不肯离开,骂了句脏话,猛地,就扬起巴掌,恶狠狠扇过去。
这就是打狗也不能这么狠啊。
吴非紧抓住宁愿的手突地一抖,宁愿揽住她。
女人扑地下应声摔倒,黝黑的脸上迅速浮起一个青紫色的巴掌印,眼珠子向上翻,变白,腿挺直,颤,肩膀剧烈抽搐,人呼地一蹿,滚到男人身边,呜地一声嚎,张嘴就往男人腿上咬,“呜,呜,呜,你连女儿的病也没钱看,还配算个男人哪?”男人顿时暴怒,也不说话,就抬腿踢,往死里踢。
人群哄地声往后退开几步,有几个人小声地说道,“有句好好说嘛,打老婆有什么用?”
吴非轻轻挣脱宁愿的手,打开包,取出一叠钱,也没数,弯腰,把钱搁在男人脚边,“给你们的女儿看病。穷人家的孩子也要看病。”说完,低头,拉着宁愿的手,挤出人群,还没开口说话,两行泪水已夺眶而出。
人群骚动了下,忽然静极了。
接着,又有人弯腰把钱放下,一张两张……每个放下钱的人都如吴非一般加快脚步,匆匆离开,甚至没有再回头看,似乎都不想让别人看清自己。他们也许是怕被人讽为愚蠢或白痴什么的吧。
但不管这确实是一个真实的悲哀抑或只是一个精彩的双簧,也不管所放下的钱是多是少,留下了这份心意,也就够了。
人活着,不就活一个问心无愧?
不一会儿,商场门前只剩下手举起在半空中的男人,身上堆满花花绿绿钞票的女人,以及那两个瞠目结舌的保安。
宁愿与吴非肩并肩走上商场二楼。两人没说话。吴非随手拿起件衣服,又放下,“阿宁,你知道我是个什么人吗?”
宁愿摇头,又点点头。她来自哪里?做过什么?这些重要吗?
他对她的许多事情的确一无所知,可感觉却好像已认识她千年万年。爱应该是一种感觉,而非那些具体的形而上的问题。宁愿沉吟着,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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