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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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那夜的撕斗。可就因为那个画面在脑子里一闪,便被小姑娘那双眼睛给完全看穿了。如果说水水说的“我知道小姑娘的原因了”,还不能使小毛头善罢干休的话,小姑娘紧接着跟上的一句“你的耳朵就是小姑给撕裂的”,对他不亚于五雷轰顶,使小毛头完全忘记了此行的目的,第一个带头跑出瞎嫂的院子。

        他的随从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也莫名其妙心怀恐惧地跑了出来,除小毛头外,谁也听不懂水水说的话。此事很快传扁了全村,村人都认定瞎嫂已修炼成仙,纷纷骂小毛头不知深浅。瞎嫂两间土坯房变得更加高深莫测,谁也不敢轻易靠近半步。那道风雨吹打得凸凹不平的院子,虽然就夹杂在村巷中间,却如同一道天河般将仙境和人世隔开,只有邓家的小姑娘水水步履轻盈地在在仙境人世间走来走去。通过这个能看透人所思所想的小姑娘,村人们才能得到瞎嫂的支言片语。

        (bp;而这些支言片语往往是村里发生某一重大事件的卜谶,因为这些语句简单的话一旦传开,很快就会发生一个与此相关的结果。在瞎嫂一句“可别小看村里的鸽子,它能救村里几十条人命”的话,通过水水传出后不久,便发生了蛤蟆湾子村人与邻村鱼死网破的坝地之争。

        即使时间过去的再久,蛤蟆湾子村人也会对这一年麦收刚刚结束的阴雨日子记得清清楚楚。

        张家窝棚大队的数百名青壮劳力站在村口破口大骂。他们大瞪着血红的双眼,摆出一幅与蛤蟆湾子村人决以死战的架势。

        这件事的发生,距小毛头带人去揪斗瞎嫂而以丢人现眼不足两个月。如果邻村社员的这次公然示威不是冲着坝地而来的话,蛤蟆得子村人也许会容忍对方这一带有严重侮辱性的行为。

        河父海母26(46)

        因为就在前一天,张家窝棚村的数百名气焰嚣张的孩子与本村的孩子发生冲突时,村里的两个造反组织首次形成联合阵营,用土坷垃将侵略者打得抱头鼠蹿。蛤蟆湾子村人对邻村社员的辱骂显得无比大度与宽容,是出于理屈:虽然邻村孩子气焰嚣张,可那毕竟是孩子们游戏般的打闹,按理大人本不该参与,大家因此不约而同地想息事宁人。

        但是,张家窝棚大队社员的真实意图很快便完全暴露了,冒雨而来的邻村社员醉翁之意不在酒,对方表面上为本村孩子被打而举行的示威活动,不过是侵占坝地的一个借口。

        他们一通大骂后,便携带耕播农具涌上草桥沟大坝,大呼小叫地翻地播种,坝地俨然已属他们所有。坝地之争至此已变得十分明朗和无法回避。

        不少蛤蟆湾子村人后来说起惊心动魄地持续了两年之久的坝地之争,认为是因为本村孩子与邻村同龄人打闹引起的。

        而其实,这种说法荒唐而又离谱,草桥沟坝地寸土无碱的现实,科学家所说的坝地永不会碱化的结论,已埋下了坝地之争的隐患。

        耕地是农人赖以生存的根本,当他们发现这个根本在盐碱泛滥中失去,不亚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命在被无情地掠夺,由此而爆发出的求生行动有时是蛮不讲理和近乎疯狂的。

        张家窝棚大队很多社员现场听过科学家所说的坝地永不会碱化的话,那时他们便对坝地归属权问题产生质疑:草桥沟横贯两村边界,凭啥上几千亩宝地就由蛤蟆湾子独吞独占?

        这种质疑没能迅速转化为对坝地进行争夺的行动,是因为他们没找到合适的理由,坝地毕竟是蛤蟆湾子村人经过多年翻耕改造过来的,上推五六年大坝上还白花花泛着盐碱寸草不生。蛤蟆湾子成人参与两村孩子们的打闹,终于使他们找到了侵占坝地的借口。蛤蟆湾子村人却对此一无所知,由于热衷于权力争夺,他们甚至没有注意到两村数百名孩子从春天便开始的保卫和破坏坝地上庄稼的群斗。

        孩子们

        兆禄在村里为所欲为的那些日子里,虽然刘氏颠着小脚为全家人的衣食操劳,试图不被乌烟瘴气的村风和种种突然变故搞得头昏脑胀,但有一天,她还是吃惊地发现了家里几个原本规规矩矩背着书包上学的孩子发生的变化。

        他们每个人腰里都别着一支用铁条和子弹壳制成的火柴手枪,手里握一把几尺长的木头大刀,进进出出昂首挺胸,连吃饭的时候刀枪也不离身,唯独书包再没见他们背过。

        这天中午吃饭时,他问十三岁的郑明:“你们的书包呢?好象几天都没见你们背了。”

        郑明是原村支部书记郑好学的大儿子,从六岁时候便和弟弟郑亮被邓家收留,此时看上去已是个半大小伙子。对刘氏的问话他漫不经心,一只手抓着涂了红刃的木刀,一手往嘴里填着饭,等把一大口饭食咽下去才回答道:“烧了。”

        这一回答令刘氏吃惊不小,她起初不相信郑明的话,但很快便从红霞那里得到证实。孩子们的书包连同课本和文具的确已在几天前扔进火里烧了,不仅邓家的孩子,几乎村小学所有孩子都将学习用品烧成了灰烬。说这件事时,红霞狠劲地咬着下唇,眼圈通红。

        其实,在兆禄以他无人可敌的臂力将鲍文化扔到草堆上成立造反司令部时起,红霞和另一名老师王青山已无法控制学校里混乱的局面。两个人的讲课声时常被教室里发出的古怪声音打断,学校里大大小小的孩子,半年前还一个个听话得如同小猫小狗,现在却一起变成了小剌猬。他们看老师的眼里不再是崇敬和钦佩,而是讥讽和不屑。

        红霞对此无可奈何,她用星期天的时间转遍了河海公社的所有小学,情形几乎与蛤蟆湾子一模一样。早在城里红卫兵到河海公社大串连时,红霞使有了种不祥的预感,可她却没料到这群孩子会在短短时间里发生如此惊人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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