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的眼里,有棉絮样的白云向后闪去,到达广州白云机场时,眼球在生生地疼,眼前晃动的陌生有些模糊。
侯机厅里站着一个衣着考究的中年男人,从出口看见我们时,步子方正而急切地走过来借以表达一种热情,阮石拽着我飞快地奔过去,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看见熟悉的人他不再需要甩开我的手,他的步子快得让我有点趔趄。
他们的手,终于在距离自己身体最远的极限处碰触到彼此,握在一起,很用力,阮石的另一只手把我推过来:庄先生,这位万禧,我的朋友。
朋友这个词汇,有很多种用途,一种是表明一种深于熟人的关系,一种可以用来掩饰一些微妙,彼时,从他们的眼神,可以看到心照不宣的会意,莫名的屈辱,在我的心里丝丝的挣扎。
出于要表达一种尊重,庄先生很礼貌地在我身上巡视了一下,转向阮石哈哈一笑,用港味浓重的口音说:有这么漂亮的朋友,阮先生好幸福啦。近了,便看清庄先生已在老年边缘,因保养得有方,不显老态就是了。
阮石笑了一下,满足的得意浮上来,两个男人开始边说边往外走,阮石始终没有松开我的手。车子一路驶向市区。
酒店,庄先生早已给安排好了,在五羊新城的一带,庄先生把车钥匙交给门童,服务生过来问是否有订房,庄先生说了一个号码,服务生带我们到了16楼,庄先生预定的是一套标准套房,连欲盖弥彰的掩饰都不需要的,很多事情大家心知肚明,我和阮石定然是夜里一室,共寝一床。
庄先生和阮石寒暄了一通,然后说旅途劳顿,让我们先稍事休息,晚上他来带我们吃广州名吃,或过江去香港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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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先生走后,阮石拥抱着我倒在床上,说:万禧,我们终于可以像夫妻一样生活几天。
从早晨到现在,这是我们说的第一句话,广州的空气果然是暖的,薄薄的毛衫里的身体开始了躁热,阮石把西装扔在另一张床上,转过来看着我,笑,动手给我脱衣服,陌生的环境使莫名的激动冲撞着他的身体,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我没有任何反应地望着他,从哀怨到平淡,到厌弃,仅几天的时间,我对他不再有欲念。
阮石热烈地盯着我的身体,手指下一点点裸露出来的皮肤让他激动,他打开空调,拉开窗帘,阳光穿过玻璃刺在脸上,我睁不开眼,是阮石最迷恋的床上情态,他说这样的万禧,眼睛半张半闭,像醉掉的绵软美人。
阮石坐在床上,不停地抚摩,他深谙怎样能够点燃这具美丽而柔软的身体。
我咬着牙齿,绝不屈服,他微微张着眼睛,表情陶醉,像打发无聊的老人具有耐性地点拨着。
全身的敏感神经不再听从指挥,它们鼓动着肢体,微微地扭曲起伏,我张开紧紧咬着的牙,大口呼吸,屈辱的呻吟终于让我泪水纵横。
阮石不动声色地游动着唇,张着明晰的眼睛盯着我的身体,像在欣赏一出自己导演的精美戏剧。
他总是的,从身体开始一点点臣服我,让我彻底地丢掉自己。
当呼吸变成哭泣的姿势,我哭着说:阮石,你杀了我吧。
阮石的脸埋在我的身体里,说:万禧,我真想杀了你,你爱上别人,我真的会杀了你。
阳光都是寒的,隐秘的寒冷一丝丝闪过皮肤,湿润的空间恍惚迷离,如离开人间。
我小睡了一会,阮石的眼睛一直很亮,像虎视眈眈的野兽,正在捍卫着捕获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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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庄先生打电话,他已等在18楼的餐厅。我们把自己收拾得看起来体面而高贵,只是旅途的劳累和纵欲让我们的脸色略微有点苍白,我拒绝不了欲望却无比讨厌荡妇,更不喜欢用一张耽于床第的脸面对陌生人,对着镜子,在两颊扑了一点胭脂。
阮石温情地看着我做这一切:万禧,在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更爱你。
我勉强笑了一下,心无动于衷。
餐厅里,丝竹声声绕耳,庄先生早在等了,看见我们,很绅士地拉开椅子表示欢迎,然后示意小姐那菜单递给我,我转给阮石,过分的纵欲,会伤到胃口的,虽然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肚子并不饥饿,甚至想起吃来便是反胃。
喝了一点酒,大家吃吃聊聊,南方人不胜酒量,阮石对酒也不甚感兴趣,身体极度的空虚使他胃口大开,醉虾,鱼片什么的吃得香甜,不时给我剥只虾沾辣根递到唇边,庄先生扫在眼里,偷偷一笑,跟阮石说了一句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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