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辈子怕是习惯不了。
他瞅着我:未必吧?
自斟自饮,弥漫着苦香的乌龙茶,于他,像是钟情的迷药。
面对有个陌生的男人,我有轻松感,或许,每个人都是的,陌生可以在一瞬间划过去,不会成为生活中的永远,很多东西就不必在意,一些隐藏在心里从来都不敢抖出来的东西,都可以轻松地扔出来,如同隔一段时间倾倒一下内心的精神垃圾。
何家根跟我对青岛的印象,说青岛的女孩子,脸盘不错身材不错气质就差了点点,一开口说话,就更差了点点。我不动声色地听,他忽然问:你不会生气我这样说你们青岛的女孩子吧?
我笑笑:我是户口意义上的青岛人,无所谓你怎么说。
他松弛了一下,在沙发上摊开四肢给我讲他游历在全国各地的一些际遇,我喜欢听一些离自己很远,充满陌生风情的故事。
忽然,他盯着我:你别动。举起一只手掌,做随时要出击的样子。
居住在青岛,我已经习惯了这个频繁发生在夏天的动作,青岛有一种黑白相间的蚊子,和海军的汗衫差不多的花纹,青岛人干脆叫它海军衫蚊子,据说是跟着进出港口的远洋货轮偷渡进来的,大白天就满街飞舞,隔着衣服也能叮出一个红红的大包。
何家根的手掌冲着我胳膊的方向,我看了一下,一只海军衫蚊子刚刚落脚还没来得及下嘴巴。
何家根的手轻巧而迅速地合在胳膊上,然后冲我笑:消灭了一个敌人。
手却迟迟不肯拿开,我摆了一下胳膊,他的手指在我胳膊上轻轻挖了两下,明显的挑逗意味。
我没再动,气氛迅速尴尬地暧昧起来,阅历丰富,懂得享受生活的何家根,我不讨厌他,在心里,我问自己:该不该站起来就走,该不该?
何家根的唇,已经贴在手指上,绵软唇顺着手指向上游弋:我喜欢你。
我瞪着苍茫的眼神望着他吻我,一直望到身体浮起躁动。
在这间古老而奢华的房子里,何家根屈服了我的身体,睡眠了很久的神经,如春来水荡中的水藻,一点纠缠升腾。
古老的木床响起细微的吱呀,轻轻摇荡在树木葱郁的空气里。
何家根掏出面巾纸擦拭我的身体,扔掉的瞬间,我看见了他的眼神,迅速在上面扫了一眼。
他想看见什么,我知道。一个阅历城市无数的男子,他应该知道,一个随便跟陌生男人回房间的女子,没可能是第一次。
他飞快藏起眼神,冲我笑,我也笑,淡淡的,这个夜晚这个男人,对于我,都是无所谓,我们之间的前尘后世,笃定开始与结束,都在这一夜之间。
我们躺在床上说话,他精力充沛,没有丝毫倦意,很会照顾女人,要求彼此是对方第一,在这样境遇下,本身就是可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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