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之门（）。”占卜师低语，一组简单的词汇，飘荡在将散未散的红雾之中，在方才发生的事情的衬托之下，额外多出一种难言的神异。
占卜师审视他如同审视沙石构成的山岩，他不需要再多说任何一个字，第二个人立刻明白，对方已经得知他是由巴尔的长老议会派来的下属。
“拿吧。”包裹在厚重白布中的占卜师说，他的嗓音低沉而沙哑，仿佛由磨砂的铁石交击而出，几乎难以听清。
地上的纸牌纷纷凭空飘起，在他摊开的两手之间全数展开，纸牌正面朝外，令所有人都看清这是一叠空白的牌面。
那个人愣在原地，旋即变得欣喜万分，脸上的忧虑一扫而空。他向占卜师深深地鞠躬，然后快步离开集市，显然是要去做他原本预备进行，却受限于钱财而难以达成的事物。
与此同时，圣吉列斯的疑虑愈发地加强。那究竟是谁？在大远征的这一个时间节点，恰巧带着启示般的能力，抵达了他的星球？
但最近不一样。很不一样。他们来得更早，更多，远远超过了平时来集市参与贸易的人数，年龄层次也更加丰富。大人们带上家中不只一個小孩来到这里，这显然超出了帮工所需的范畴。
有些时候，它遭到悲观者的追寻和追捧，在更多的时间里，它是用于讽刺生命历程的语言道具，运用在慨叹和嘲弄的句式之中，并不被真正地相信。
然而，当预言真实地发生在一个人的身边，以玄而又玄的形式，仿若掀动现实的幕帘时，纵然此人再自诩理智，也难免心中泛起圈圈涟漪。
“放下。”一道雷霆在第二个人耳边炸响。他吓得手指颤抖，卡牌从指间掉落。
“圣吉列斯大人，”他们虔诚地低声呼唤，圣吉列斯无奈地微笑回应，在簇拥之中，走向占卜师所在的方位。
最先来到集市的是巴卫二上的卖水人。
这样一道声音，想必是由某个苍老而睿智的人发出，面孔上也许同样烙印着宛如数十年岁月侵蚀般的皱褶与伤疤，比传言中的高山或深入巴尔之底的裂谷更为悠久，也更令人畏缩。
“哦，可你是那样的精通占卜，”天使感叹，“难道你来自一颗更善于预知未来的行星吗？”
至少，当圣吉列斯从巴尔人为他所建设的、位于较高地点的圆塔上展翼滑行，在人潮熙熙攘攘的集市边轻盈落地时，他所见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
若他就是……
“距离太阳系的核心，约有十四个光行走的月份之地，有一颗专注于卜算和预言的星球。”占卜师的口音变得更加浓重，“以实玛的一切文化都根植于对神圣之物的信仰，以及对预言的深度剖析。”
不久后，路边支起更多的摊位，贩卖一些烤饼、成衣和把玩所用的小陶土玩具。
这不可能。有人说。也许是启示。有些琐碎的声音讨论着。或者纯净血液带给他的未来片段。受启示者。
如此，在持续数万年的人类社会之中，一名未被拆穿的远见者身旁，似乎从未缺少过追随者的存在。
“我真的不会。”白袍人一改迟缓的动作，利落地从地毯上站起。
他的头巾从头上滑落，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孔，半长的黑发蓬乱地卷曲，黑色双眼镶嵌在一张线条锐利的脸颊中，从任何角度看来，都与先前占卜师能带给人们的印象大相违背。
信仰。圣吉列斯在心中叹息。它的诞生如此简单——需要一座偶像用于寄托精神的人，自然会在任何一个巧合的时机，将自己的信仰交付于人。
访客立刻从地上的纸牌里拾起一张。在一个凡人不可见的瞬间里，那张卡牌的正面似乎是一片空白，重新再看，卡牌上分明画着浓墨重彩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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